“现代化”也是一个趋向失控的历史过程 - 文章 - 当代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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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也是一个趋向失控的历史过程
关键词:现代化 中国 城乡
一旦“现代化”的历史过程在地球上全面铺开,最初启动它的那些机缘凑合的因素,就不可能继续有效地约束它,因此,整体来说, 现代化的历史过程是一个失控的历史过程。而对中国人来说,“现代”意味着:一,全盘性地重新想象什么是中国,二,全力去落实这些想象。


时间:2013年5月30日晚 

人物:王晓明(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紫江讲座教授) 

邱雪松(西南大学新诗研究所教师)

邱雪松(以下简称邱):您这次是来重庆大学主持“文化视野中的乡土社会与乡村建设”工作坊,我个人印象,大致从2004年《L县记闻》发表以来,“三农”问题中的文化方面成为了您做文化研究的关注点之一。我们知道,欧美文化研究的对象主要是现代都市及中产阶级生活,是什么原因促成了您对欧美范式的“偏离”?

王晓明(以下简称王):文化研究自1960年代从英国开始,一直到现在,它在欧美和东亚地区,的确都是偏重于都市文化及相关问题的。这不奇怪,这些地区城市化的程度比较高,它们的农村,从政治、经济和社会结构上讲,已经从属于城市,文化研究当然会聚焦于城市。但中国的情况不同,而且不光是中国,印尼、印度和其他很多第三世界的国家中,农村都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因此,2007年我们在上海大学举行“Inter-Asia”文化研究的双年会,就把“乡村文化与文化研究”定为开幕那一场的主题,请印度的Partha Charttjee、土耳其的Huricihan Islamoglo、印尼的Farid、国内的黄平和孙歌,一起来讨论亚洲各地的乡村及其文化问题。在中国做文化研究,不关注乡村文化问题,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中国有广大的农村,城市化才会成为最近三十年的一个最大的社会工程。从这个角度看,城市化与三农,是同一件事情的两面。我们在上海做文化研究,当然要聚焦城市生活和都市空间,关注中等收入阶层、白领、都市的年轻人,但是,这个聚焦的覆盖面,本身就是包含所谓“乡村”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中国有两亿六千万被叫作“农民工”的蓝领工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城市居民,但在户籍身份上又还是属于农村:这就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今天中国大陆的城市,有很大一部分同时就是乡村。

       从城乡关系的角度看,有一点我特别要说,就是城市里的流行文化对于乡村社会的剧烈影响,城市里的流行文化,多半是比较肤浅和劣质的文化,它对乡村——尤其是年轻人和儿童——的影响越大,对整个乡村社会的破坏就越深。说一个可能非常主观的判断:今天的大多数乡村地区,已经不再拥有可以分立于城市之外的文化系统了。如果这个判断大体不错,那么,今天中国的城乡关系就很诡异:一方面,城市之外有巨大的农村,但另一方面,这个农村在各方面都在快速地“非乡村化”,变成被城市宰制和排斥的“非城市”地区:既非城市,也非乡村。

      正因为这么理解城乡关系,我虽然很明白,在生活经验和知识结构这些方面,我是严重缺乏参与“三农”问题讨论的能力的,但我还是尽可能参与,甚至组织一些将城乡问题联系起来的讨论。去年在重庆大学召开的“文化视野中的都市化”工作坊,和今年这个“文化视野中的乡村建设”工作坊,就是这样的尝试。

邱:您刚才讲到文化研究意义上的“三农问题”的重要性。不过,今天大多数人会认为“城市化”是大势所趋。在这样的氛围里,您从文化入手讨论“三农问题”,这其中能生长出反思“城市化”的东西吗?

王:这要分成两面来讲。首先,现在这样的城市化、或者说现代化、工业化等等,总之这个欧美式的发展模式,它如果能够有效运转,你就是知道它有问题,大概还是挡不住它的。费孝通在1940年代就说过,中国应该走一条和西方不同的现代化道路。在他之前,更有一大批前辈,早就看得很清楚,在现代化的道路上,中国应该另辟蹊径,章士钊所以提出“农国”论,就是在找这个路径。可是,那么多有识之士都说了,可还是挡不住。为什么?就因为那时候这个发展模式还有条件和力量,能够往前走。它的毛病当然也有暴露,但一来还只是局部暴露,二来人们的见识也有限,以为那都是可以克服的。
        

       但现在不同了,无论是世界范围内,还是中国范围内,这个发展模式都出了大问题,而且大多数人都开始亲身体验到这些问题的严重,北京的雾霾和上海黄浦江里的死猪,就是中国范围内的两个最近的例子。当然,这个模式大概还可以走几十年,但这么一路走下去,那就不像比如半个世纪之前那样,正面负面的效应混在一起,而是正面效应越来越少,负面的不可逆转的后果越来越多。几十年以后情况究竟会坏到哪一步,我真是不敢想象。

       因此,即便这个欧美式的发展模式已经把大地扫荡一空,我们从过去继承下来的跟它不一样的东西都没了,一贫如洗,我们也必须深刻反思,不能再盲人瞎马,继续这么走下去了。

       其次,今天中国的乡村,虽然被“城市化”破坏得很厉害,土地毒化、河流污染、乡情淡漠,尤其是小孩和年轻人,穿衣、娱乐、人生理想,几乎各方面,都深受城市主流文化和流行风气的影响,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有许多地方,依然存留着传统的乡村文化的媒介,建筑就是其一。我说的这个建筑,不只是牌楼啊房子啊这些砖石的形式,还包括山、水、树、田这些同样饱含了许多年代的人力倾注的形式。比起房屋来,这些形式的自我修复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顽强。村后的一座小山,哪怕光秃秃了,几十年不遭砍伐,就又会郁郁葱葱。从这个意义上讲,乡村还是保留着正面的生活能量的,它们足可以激发我们反思目前这种样子的城市化、创造真正健康的新生活的意愿。它们不像章士钊的“农国”论那样,只是一种抽象的文本资源,它们就在现实当中,就在那个地方郁郁葱葱。

邱:您一直强调,不希望自己的文章仅仅在学院流传,所以您的文章现实感非常强,普通读者都喜欢阅读您写的文章,这些都与我们接触到的注重专业对话、强调分析的欧美式文化研究有很大距离。您这种写作态度是如何形成的?

王:欧美的文化研究并不是只有学院派的一路,也有不一样的路数,有许多非学院派的文章,只是我们翻译介绍得不够。当然,欧美式的的文化研究,只是全球文化研究的一部分,而且,在我个人看来,也不是最有活力的部分。亚洲各地的文化研究,比欧美更活跃,其中的非学院派的一面,也更多。

       至少在中国大陆,文化研究的意义不只是解释和批判,所有解释和批评的最终目地,是要改变现实。我们“当代文化研究网”的logo是这么说的:“改变文化就是改变世界”。学院式的研究非常重要,我也会努力写这样的文章,与学院的读者交流,但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我们还应该做的一件——也许更重要的——工作,是在这些学院式的研究基础上,发展出大白话的、能够更直接、与更多读者对话的书写形式。大概也因为我是文学研究出身吧,我对后面这项工作的兴趣,的确更大一些。

       你这个问题背后,还联系着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过去所受的文化训练,让我们非常尊崇书斋式的学术工作,把学术文章看作是人类思想和文化的重要的累积形式,甚至可以由此赞赏钱钟书的名言:“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但我今天回头再看,却觉得他这话是讲得有点做作,过于孤芳自赏了。远的不说,看看现代早期,我指的是1880年代到1940年代之间,那两三代中国思想家和知识分子,他们的学术和思想工作,都是跟救国救民、改造世界的社会斗争密切结合在一起的,这才是真正的思想,真正的学术!他们那样的状态和心情,我真是很向往,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邱:王老师,您与一位合作者编选的两卷本《中国现代思想文选》刚刚出版。“现代”及其衍生词(现代化、现代性)作为接受度很广的概念,其内涵和外延,在不同的研究者、不同的专业领域那里往往有着非常大的差异。能谈谈您所定义的“现代”吗?

王:最好是不用“现代”这个词,因为这个词对西方和非西方地区的涵义是完全不同的。但因为“西风东渐”的知识系统大转换,我们现在习惯了用“现代”之类源自西方的词来描述我们自己最近几百年的历史。这个习惯一时改不了,我们编这部文选,就也用了这个词。

       但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与现在一般教科书的定义有比较明显的不同。我们将“现代化”看成是对一个历史过程的命名,这个历史过程,说得粗糙一点,就是各种机缘凑合,让西欧某一块地方形成的某种社会力量,获得了向地球上其他地方扩张的势能,而随着这个扩张的展开,其他地方的社会就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运行习惯,来适应这个扩张。所以,我不觉得这个“现代化”有什么历史的必然,也不认为,如果没有来自西方的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非西方地区自己会长出所谓“现代化的萌芽”。

       一旦“现代化”的历史过程在地球上全面铺开,最初启动它的那些机缘凑合的因素,就不可能继续有效地约束它,因此,整体来说, 现代化的历史过程是一个失控的历史过程,就像它之前的那些类似的过程——例如蒙古人长达四五百年的全球扩张——一样。

      这个“不可控制”的一大表现,就是所有被卷入其中的社会都安顿不下来。最近150年来,我们一直在讨论“中国向何处去”。不但中国如此,印度、越南、朝鲜、非洲大部分地区,都差不多,都安顿不下来。

       即使那些所谓在“现代化”过程中“先发”、“先进”的国家,也一样安顿不下来。一旦“现代化”搞得天下大变,它们原先赖以“先进”的条件相继丧失,它们也会面临在新的世界状况中如何适应、“向何处去”的难题。你看欧洲这一次的危机,显然不是短期内能够走出来的,今日欧洲的整个社会系统、福利措施、生活水准,都是建立在前面两三个世纪的全球霸主地位上的,可现在它不再有这个全面的优势了,可欧洲的一般舆论,似乎仍然觉得过去的光荣应该延续,政治人物的竞选言辞,也都保证要振兴经济,可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欧洲现在唯一的优势,可能是在政治上:他们创造了欧盟,似乎有可能超越狭隘的民族国家的政治框架。这个框架本来是欧洲创造出来的,以各种方式推广到全世界,也可以说是祸害全世界,但现在欧洲自己要超越它了,但恰恰是在这个事情上,他们遭遇了极大的困难,欧元危机就是征兆之一,在这种种情形下,欧洲要想安顿下来,难!

邱:具体来说,“现代”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王:我的理解,简单说是这样:当中国整个地、被动地卷入我们现在叫做“现代化”的这个世界历史过程,中国的主流阶级,也就是士绅阶级,开始意识到中国必须根本性地自我改变,才能适应现代世界的时候,中国的现代历史就开始了。确认中国不能再照老路子走下去,必须要走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于是全力以赴地想象新的中国的样子,并为此设计种种实践方案:中国的现代思想,也就这么开始了。也就是说,对中国人而言,“现代”意味着:一,全盘性地重新想象什么是中国,二,全力去落实这些想象。

       根据上面这样的理解,我把150年来中国的“现代”之路,粗略地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段是1880-90年代到1940-50年代,也就是前面讲的“现代早期”。在这个时期,广泛意义上的“左翼”或“社会主义”思想是中国思想的主流,由这个主流导引的各种社会运动,则汇成了这一时期最主要的社会运动,其总名就是“中国革命”。其次是1950年代到1980年代,大约四十年。共产党建立新政权以后,运用国家机器开始创建指向“共产主义”的新社会。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个巨大的社会改造和构建工程,逐渐“形左实右”,背离初衷,造成一系列新的社会矛盾,中国革命的能量也因此逐渐耗散。最后是1990年代至今,这二十多年称得上是单声独调,社会全面右转:资本的逻辑迅速成为整个社会——不仅是经济——生活的基本逻辑;政治思想上,则有“美国模式”论和中国特色的国家主义相继膨胀,它们似乎尖锐对立,却又以这对立大面积地挤占其他思想的空间,形成实际上的互相扶助,联手缩小中国人梦想未来的天地。社会如此全面深刻地向右转,在中国的现代历史上是第一次。惟其如此,残存的中国革命的社会能量,也开始被激发出来,2000年代中期以来,这情形日益明显,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邱: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作为一个整体,有不同于欧美现代思想的地方吗?

王:欧美的现代思想非常丰富,就像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一样,因此,很难笼统比较。但我觉得,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有其鲜明的特质,在《中国现代思想文选》的序言里,我大致描述过其中的几点,这里就再简单地说一下。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或者说其泛左翼的主流的第一个特质,是它总是站在被压迫者一边,总是从被欺负、居弱势的角度去思想。正因为这样,它的思想奴性就比较小,不接受弱肉强食的现代丛林秩序,虽然鼓吹“强国”,号召向西方学习,却不是要做丛林“老大”,而是要根本改变这个西方主导的“落后就要挨打”的野蛮世界(杨度语)。
 
     
这个特质还包含了一个特别宝贵的部分,就是:这些思想家所憧憬的世界解放,并不都是以人类为中心的,几乎所有“大同”理想的边界,都或多或少超出了人类活动的范围。他们所深恶的现代丛林法则,不仅表现为人类内部的弱肉强食,也表现为人类对其他生物和非生物系统的倚强凌弱。说得极端一点,如果人定胜天、征服自然这一类观念的基本逻辑可以成立,那希特勒要杀光犹太人,也就没什么不可以,他根本不把犹太人看作是人类。在美洲从南到北屠杀印第安人的殖民者,和今天那些觉得“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为此可以灭绝大量物种的作为,其实遵循的是同一套逻辑。这既是观念和文化的大问题,也是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大问题。站在今天回首现代早期,我觉得那些思想家能如此超越现代的强权逻辑,很了不起。

       第二个特质,是偏于从精神和文化的角度去构想变革。从作为这个思想的前驱之一的龚自珍式的“才”论,到1870年代王韬式的“道”论,再到1900年代以后各种将“主义”视为革命关键的论述,都清楚地表现了这一特质。没有时间在这里解释这个特质的形成原因和政治效应,只说一点: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常有以弱小之力去冲击强大现实的勇力,我个人觉得,这勇力的一个重大来源,正是这种看重无形之物、确信精神之力的思想特质。

       第三个鲜明的特质,是它总是以创造新的中国和世界为自己的第一动力。总体而言,现代早期的中国思想,是一种为了创造新物而展开的思想,绝非只是一团应付现实、甘于苟且的算计。从王韬的《原道》开始,举凡康有为的《大同书》、章太炎的《五无论》、刘师培的《人类均力说》、孙中山的《建国方略》,更不必说其后各种遥指“共产主义”的政治思想了,都是这方面的重要文献。

       再下来,就是它那种不以成败论定、不断以失败为起点的韧性,以及高度自觉的实践和策略意识。这些都不展开介绍了。

3

邱:出于对1949年以来的“现代文学”研究的不满意,1988年您和陈思和老师一起提倡“重写文学史”,而在此之前的1985年,北京的钱理群、陈平原、黄子平三位学者提出了“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命题。毫无疑问,在你们这些倡导背后的,是一种欧美式的“现代”文学观。这么多年过去了,特别是在您对“现代”的看法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以后,您如何看待“中国现代文学”?

王:你说得对,那个时候我们许多人想象的世界文学,其实是一片主要用19世纪以后西方的现代文学观念描绘出来的图景,“重写文学史”也好,“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也好,都在很大程度上是依照这样的世界文学的标准,去理解和评判中国现代文学的。当然,我现在不会再这么去理解和评判了。1980年代晚期,我曾计划写一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还到处打锣,说我要写什么写什么,但我最后没写,原因很简单,我在1980年代形成的那一套世界观破灭了,而那本来是我写文学史的基础。要研究现代文学,你先得有一套对“现代”的看法,这是你整个研究的起点和基础,一旦这个基础晃动了,倒塌了,就只能停笔。

邱:是不是正是这个原因,促使您采用文章汇编的体例,主编《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

王:对。当时,我和其他四位编者有一个大致相似的看法:我们自己还不具备马上就写文学史的能力,我们必须先重建世界观,但那个工作还没有完成,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妨先来通观整个现代文学的研究领域,看是否有可能汇集各方学人的局部的努力,呈现某种新的研究范型,甚至不只是一个新的范型,而是复数的新范型。在我们开始选编的时候,“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已经是主流范型,实际上到今天它还是,但正因为这样,它的局限也就很清楚,所以我们才觉得,应该有新的范型出来了,这个新不只表现为研究的思路和方法,而是首先表现在更基础的对“现代”和“现代历史”的认识上。所以,我们的这套史论,既选了体现“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这一主流研究范型的文章,更选了在具体研究和基础预设这两个层面表现出新意的文章,不用说,后者是我们着眼的重点,这在2003年的修订版中表现得更明显。

       自那以后,又是十年过去了,现当代文学研究的领域里,可以跟“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旗鼓相当的新的研究范型,却并没有出现,新的尝试是有不少,但还不足以形成大的范型的轮廓。这是让人有点吃惊的。我想,其中的关键,大概还是在怎么理解“现代”这个基本问题上,研究界没有整体脱出1980年代的老框框吧?1980年代,我和许多同代人一样,都是将“现代化”视为历史进步的方向,甚至可以说都是自由主义者。当然,在今天,我并不认为自由主义全都是错的,但作为一套整体的政治和思想论述,自由主义却不能再让我安心了。我们今天面对全球、东亚和中国的那些深刻的困惑,是无法再用1980年代的那一套“现代”观念来解释的,我们对于未来的向往,也显然大大超出了这套观念给我们划定的视野。这是一个需要新的世界观的时代,形不成新的世界观,具体到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大概也就很难开拓出新的研究范型吧。

邱:最后问一个小问题,您主编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影响了非常多的人。1997年第一版,2003年出了修订版,什么时候推出第三版呢?

王:这个事情说了很久了,早就应该做的。其他四位编者,例如薛毅先生,也都跟我讨论过再出修订版的事。我现在主要的精力是在文化研究上,对文学研究的关注难免减弱,很多该做的工作,都拖下来了。不敢说什么时候能出第三版,尽量努力吧!

全文完 原载《红岩·重庆评论》,201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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