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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iPhone买卖
关键词:iphone 乔布斯
在一个不管什么抽奖活动,都拿iPhone、iPad当头号大奖的时代;在一个公共汽车“轻度”刹车,都会掉落一地iPhone的时代——不用iPhone的人是可耻的。
    有一天,我的好友小威对我说:乔布斯就是这个时代的乔伊斯。身为颇有品味的“苹果男”,他说得有板有眼,并且深信不疑。

    我看看小威,他坐在星巴克的沙发上摆弄着iPhone,手指划过来又划过去、划过来又划过去;然后忽然把手机递给我,说:我最近在iPhone上重温《尤利西斯》呢。小威看看时间,似笑非笑:现在差不多五点,也就是布卢姆和朋友们在酒吧碰面的时候吧。

    在小威看来,是乔伊斯以《尤利西斯》开启了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新天地;乔布斯呢,则靠着“苹果”把笛卡尔的“我思”——I think therefore I am——变成了I think therefore iMac。就像《尤利西斯》不仅仅是一部小说,iPhone也绝不只是一部手机。现在,就是iPhone的时代。

    西方现代派小说,我没读过几本,倒是好莱坞电影看得多。听小威历数乔布斯的人生传奇,我还真听出了几分《超人》的意思。比如,乔布斯跟超人一样,都是从小被人收养的。比如,每到关键时刻,超人都要肩披红斗篷、外穿红内裤;而乔布斯呢,只要是在公众面前亮相,一定都会换上黑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再比如,乔布斯三次登上《时代》封面的大头照,那简直堪比电影《超人》每次上映前的大海报。身为硅谷的养子,美国人民的英雄,正是这样的乔布斯,才让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癌细胞,都牵动着华尔街的神经和美利坚的心跳。

    小威当然不同意我把乔布斯这么“外星人”化。而事实上,我也想不出来,乔布斯“愿把所有科技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一个下午”,他们会聊些啥。但当我听小威说,乔布斯的“苹果”从来都是“滑向球将要到达的地方,而不是它已经在的地方”;我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什么iPhone,会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关键词。

    不管是现代派小说还是好莱坞电影、不管是乔伊斯还是乔布斯——从西天到中土、从它“已经在的地方”到它“将要到达的地方”——最近这二三十年,每一个美国传奇如果想要讲成中国故事,大约都有两种办法,并且屡试不爽。其一,可曰“山寨”。不过,咱对那些低成本、高产量的山寨商品,还真不必立刻故作姿态、抱怨一番。世界工厂,当仁不让。咱们政府、企业们,心心念念的中国创造,或许很大一部分希望和信心,就都是从这里来。其二呢,才确实让人胆战心惊,可谓“卖肾”。君不见,昨儿个有多少“高中生卖肾买iPad2”,只恐怕今天就有多少人,准备为即将发布的iPhone5流血牺牲。对乔布斯而言,什么极简主义美学也好,什么用户体验也罢;说穿了,终究是一场又一场的iPhone买卖而已!但iPhone,毕竟摇身一变,成了“爱疯”。

    疯了也要爱,死了都要爱。在一个不管什么抽奖活动,都拿iPhone、iPad当头号大奖的时代;在一个公共汽车“轻度”刹车,都会掉落一地iPhone的时代;在一个你用iphone刷微博,它就告诉天下人,这条微博“来自iPhone客户端”的时代——不用iPhone的人是可耻的。说得直接点吧,这种可耻感,恰是资本的逻辑!而所谓资本逻辑的最终意图,大概是要不断地将人改造成,更符合资本增值需要的劳动力和消费者。在这个意义上,“科技”越是被抽象成唯一的进步,“设计”越是被打造成至高的美学;它就越是资本增值的利器,亦越会对准人的根本之处,频出高招。

     对准人的根本处,iPhone成了现代人体验外部世界的哈哈镜。500万像素的摄像头和各种相机滤镜应用程序,替代了我们的眼睛和观看;嘴巴和耳朵的距离,则不过115.2毫米,分处话筒与听筒之两端;手指摩挲3.5寸多点触控电容屏,也渐渐变成了我们与外部世界,最主要的触感与快感……或许有一天,我们的世界真如朱天文所言,只能依靠嗅觉,予之重建。

    见我讲得骇人听闻,小威立马打断。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我们走入夜色之中。街边传来那首《爱情买卖》:“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忽发奇想,不知道退休赋闲的乔布斯,听过这首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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