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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列车:资本的末日与左翼的未来
关键词:雪国列车 左翼 资本主义 阶级
影片《雪国列车》透过一列火车书写了资本主义等级体制的末世寓言。在这部深刻结合当下现实的列车里,有钱人活在前卡,锦衣玉食纸醉金迷,而穷人在列车的尾端,吃着蟑螂做成的蛋白片,过着集中营似的非人生活。

一、列车是人类社会的缩影


《雪国列车》改编自法国漫画《LeTransperceneige》,故事设定在接近现在的未来世界,温室效应问题日趋严重。故此,人类向大气层发射冷凝剂CW7,怎料冷凝剂威力太强,结果弄巧成拙,导致全球气温急剧下降,提早陷入冰河时期,一般生物无法在酷寒中生存。 


资本家Wiford创造了一条长达100车卡的列车,载着人类的生还者,不断环绕世界,等待酷寒结束。列车上有各色人种,但他们按着阶级分配,就像阶段社会的缩影,有钱人活在前卡,过着麋烂生活。有一班人没有买车票而登上列车,“它们”类似印度封建制时代的“贱民阶级”,在前卡的人眼中不是“人”,在尾卡车过着集中营似的非人生活。

这班人正是朗西埃在《歧议》里描述的“Part of no part”:这班人尽管活生生地在列车内生存,但在前卡车的居民眼中,这帮人并不存在,他们是通过排除而归纳于列车这个“社会大家庭”之中。虽然前卡车的居民跟尾卡车的人使用共通语言(英语),但他们对特定的“词汇”有不同的理论,对于前卡的人,“正义”是维持既有的资源及权力分配;但对于尾卡车的人而言,“正义”是重新分配资源,因此,尾卡车的人以Curtis为首决定闹革命,希望改变尾卡车居民的社会地位。 

随着剧情发展,Curtis发现自己的精神领袖Gilliam的真相,这位愿意牺牲自己手臂供人果腹的伟大上师,暗地里跟Wiford串通,他们其实是一伙的。Curtis更被Wiford钦点为“转世灵童”,接替自己接管神圣的引擎室。原来,假如没有Wiford这位老狐狸暗中推波助澜,尾卡车的贱民根本不可能发动进攻,换言之,这次的“暴乱”不过是一场“伪革命”。由于“神圣引擎”需要童工来运作,当Curtis接管列车之后,哪怕他怎样重新分配列车上的资源,总要剥削一部份人,使列车继续运作。最后Curtis决定牺牲自我,炸毁列车。

 

二、想像的贫乏


导演奉俊昊向传媒解释,《雪国列车》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政治电影。他认为人类总是活在既定的体制里,要不是资本主义,那便是共产主义社会,非此即彼。身为韩国人的奉俊昊说出这番话,自然别有风味,自上世纪50年代,韩国分为红色北朝鲜和资本主义式民主南韩,一直凝结在冷战格局,双方不时就意识形态问题发生冲突。

他接着说:“《雪国列车》讲述了突破这种限制的故事。”当然,奉导演通过银幕带出的想像,是完全不着边际的,电影最后扔弃了Wiford那架象征着“人类社会”的列车,循入雪茫茫的荒境,一切归零。我们不妨运用自己的想像力,基于电影提供的线索,联想《雪国列车》的“真正结局”:戏里中的生还者要么饿死冻伤,要么进入《末日先锋:战甲飞车》的部落群时代,换言之,人类文明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倒退了。尽管奉的想像是贫乏的,毕竟他提出了一条值得深思的问题:“活在21世纪的我们,应该如何突破限制?” 

 

三、21世纪左翼的任务?


经历了2008年美国金融风暴后,欧美世界有一班学院派走出来大声疾呼:“马克思是对的!”,然后举办了一系列“Karl Marx Was Right”的学术讨论会,他们声称《资本论》早已“预言过了”这些危机了,然后就返回学术象牙塔休养生息。笔者不禁猜疑这种研讨会的效处,除了可以出书收版税外,我看不见有实质,如果他们从理论层面赞成马克思,这是十分可笑,难道我们需要将“马克思的理论”跟“马克思主义者的实践经验”分割开来吗?

正如齐泽克经常挂在嘴边,20世纪的共产主义社会实验失败了,我们毋需重提赤柬的可怕经验和中国文革的教训吧,然而,正当朝鲜仍上演旧式共产主义样板戏,经济政策不加改革,并且倒退为世袭帝制,百姓民不聊生的同时;另一方面,美国为首的世界贸易联盟,以神圣罗马帝国的姿态侵略各个发展中国家,后者的人民一样民不聊生。在这种国际层面的政治与经济角力之下,不同的“后马克思主义者”(毛时代称之为修正主义者吧)决定回到马克思,尝试弥补马克思理论的“错误”,例如:柄谷行人指责生产模式,轻视了“国家”的先验性,他提出人类社会发展的核心是“交换价值”;洪席耶在《歧议》干脆放弃了马克思的无产阶级教条,以集合论考察历史上各阶段的人类社会形式,寻找“颠覆因子”Part of no part。姑勿论这班人的结论是什么(甚至有人提倡复辟蒲路东的路线),但笔者以为,他们的前发点是值得参考,那就是“我们应该怎样突破限制”。

面对这条难题,笔者也没有明显答案,在无法扔弃Wiford列车的现实情况下,也许我们应该仿效列宁,隐居研读黑格尔的《大逻辑》。换句话说,我们先好好弄清楚问题,才论及实践层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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