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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人妖"与变态
关键词:人妖 变态
如果性“常态”不是“自然”的,而是被要求,被规训的,我们就有理由去质疑这种规训的原因何在,这种规训不是宗教领袖教导人们要从事“正常”的性行为,也不是爸爸教训不守规矩的儿子,而是每个人对每个人的规训,每个人都在告诫每个人:你要变得正常!如果这句话说得更严厉一点,就是:任何不用传教士体位做爱的人都是犯罪!Leo说这是一种可悲的压抑,“变态”的人压抑了自己的变态,用不是我的某物压抑了真正的自我。

2008年香港导演邱礼涛拍了一部颇有挑战社会常规意味的电影,名字叫做《性工作者十日谈》,主人公不仅包括我们可能比较熟悉的夜总会妈妈桑和她们旗下的“小姐”团队,也包括“一楼一凤”甚至站街“流莺”这样的“个体户”,不过最“突破常规”的则是一位身为性工作者的“人妖”,他(她)的男朋友Tony则是“仔仔店”里的一个“牛郎”,而他(她)同时也被其他男性包养。

当我看到这样一幕时,在午夜蓝创始者Leo主持的沙龙中那种震惊感渐渐得到了缓释:一位被“光哥”包养的“二奶”(当然是女性)痛骂“光哥”竟然爱上了一个“人妖”,这在她看来虽然并非完全不可理喻,但显然是令人震惊的。这世界上的确有人就是喜欢作为人妖的人妖,不仅“光哥”如此,Tony也是这样。或许你觉得“人妖”这个概念过于刺耳,政治不正确?Leo却认为:“跨性别者”这个概念之于“人妖”就相当于“保护式拆除”之于“强拆”一般,只是借助语言游戏剥夺了原词所包含的力量而已;如果做人妖做得自豪,那么就堂堂正正做人妖。Leo本人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妖,他能够扮演要求两种性别,他是阿里斯托芬口中的那个尚未被剖成两半的“原人”;他又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岭南大学文学研究所的硕士,他能跳出圈外,又能参与其中。

这世界上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的事实自不必说;有的男人喜欢男人,有的女人喜欢女人的事实也渐渐被人熟知。但是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们也可以喜欢既不男也不女的人妖,进一步而言,人们或许也可以对表面上看来与性毫无关系的对象怀有情欲。情欲的对象从异性扩展到同性,进一步拓展到人妖,再进一步拓展到万事万物……这让我们怀疑,以前那种“针对异性的情欲”和现在这种无限拓展的“情欲”是不是同一种事物?

Leo告诉我们,这种无限扩展的情欲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的,至少,这种情欲与传统意义上针对异性的情欲都会导致性高潮。你能想象一个人对男人和女人都没有情欲,却在吸尘器面前血压升高,瞳孔扩散吗?或者,你能想象一个人只是听着Leo在门外敲门并声称自己是“GCD”就立即高潮吗?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即便我们已经熟悉了从口交到“SM”等等非传统性行为(说到传统性行为,我相信您一定熟悉“传教士体位”这个概念),对于这些五花八门、千奇古怪的“性趣”还是感到难以理解——但它们就是存在着,他们就是在那里。如果你不像Leo一样既能做男又能做女的话,你还真没办法了解到如此丰富多彩的世界。

即便我们再怎样不愿意面对这种状况,“性”也不再是那种清晰易懂的东西了:男与女之间出于“自然”的相互吸引只能解释极小一部分状况。有些人或许会说,你提到的这些千奇百怪的性趣都只是一小部分人“变态”的行为!但根据从Leo的口中讲述的事实,我怀疑其实大部分人只是隐藏了自己看起来有些“变态”的爱好,这就像是海上的冰山一般:百分之九十的体积还隐藏在水下,人们在同自己固定性伴侣(男朋友、女朋友、丈夫或妻子)之间的“正常”性行为只是水面上的百分之十而已。每个人都怕被自己亲密的人看做变态,但谁知道对方没有同样的担忧呢?真要说变态,或许所有人都是变态,或者所有人就其本性而言都不一定不是变态;但这样一来,“变态”所对应的“常态”也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概念,常态之所以为常态并不是因为大多数人如此,而是人们认为应当如此,性的“常态”从本性而言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个要求。弗洛伊德认为任何人都是“多相变态”的,在幼年的时候人们最初将性欲固着在口腔上,随后是肛门,再后才是生殖器,而并非一开始就自然地以性器作为欲望的对象。

如果性“常态”不是“自然”的,而是被要求,被规训的,我们就有理由去质疑这种规训的原因何在,这种规训不是宗教领袖教导人们要从事“正常”的性行为,也不是爸爸教训不守规矩的儿子,而是每个人对每个人的规训,每个人都在告诫每个人:你要变得正常!如果这句话说得更严厉一点,就是:任何不用传教士体位做爱的人都是犯罪!Leo说这是一种可悲的压抑,“变态”的人压抑了自己的变态,用不是我的某物压抑了真正的自我。

但是“自我”是如此的神秘,或者说混沌。人们为了防止自己在密林里迷路,总会在岔路口做出标记:你要往这边走!当然,如果无数人都在穿越这座森林,目的是达到森林之外的某座城市,那这就是必要的。但是贪玩的孩子却不在意密林之外的那座城市,他看到林荫道旁盛开的野花、听到小鸟啁啾的鸣叫,而大人却告诉他:要珍惜时间,不要流连于美景!然而美景比起那座遥远的城市更加吸引我们,如果你不认为有彼岸,那么此岸就是一切意义的所在,或者是一切意义的否定,这就意味着我们在性这座森林中迷路也并不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不过,在森林中流连忘返,与蒙上眼睛直奔终点,究竟哪一个才是要紧的事情,得看读者您自己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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