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机”【12月1日,“我们的城市”论坛第2期】 - 社会活动 - 当代文化研究
现场社会活动 民以食为“机”【12月1日,“我们的城市”论坛第2期】
民以食为“机”【12月1日,“我们的城市”论坛第2期】
关键词:食品安全 危机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然而,在今天的中国,民却也以食为“机”。首先是巨大的食品安全的危机。我们的餐桌在供应源源不断的美食、让人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提供着一份不断加长的食品黑名单,让今天的中国人谈吃色变。 这却也是一个转机的开始。正是如此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城市和城市生活,审视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形成的生活方式和食品安全之间不可忽略的关系。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然而,在今天的中国,民却也以食为“机”。首先是巨大的食品安全的危机。我们的餐桌在供应源源不断的美食、让人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提供着一份不断加长的食品黑名单,让今天的中国人谈吃色变。
  这却也是一个转机的开始。正是如此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城市和城市生活,审视快速城市化过程中形成的生活方式和食品安全之间不可忽略的关系。
  这一重新审视包括:对一座让人生活更美好的城市而言,城市的规模与食品供应之间应该形成怎样良性的互动?城市法规、食品监督和消费者权益之间实际构成的是什么样的关系?社会舆论和媒体监督,在食品安全问题上应该有什么样的作为?而消费者的欲望、城市的生活方式与安全食品之间,又究竟构成了怎样的紧张关系?在人们对于食品安全的呼吁和期待中,一种新的城市生活方式是否急需被构想和讨论?……
本期“我们的城市”论坛,就这一话题与专家学者、从业人士以及关心城市问题的市民,共同探求深陷这一场危机之中的城市可能的方向和出路。

时间: 12月1日 周六 14:00 - 16:00
地点: 上海 长宁区 淮海西路570号F座 民生现代美术馆

相关链接:http://www.douban.com/event/17795399/

【嘉宾】
贾瑞明 老贾,倡导有机农业的自然农人(http://www.dfdaily.com/html/150/2012/3/2/752149.shtml
吴恒 “掷出窗外” (www.zccw.info)中国食品安全新闻资料库创办者
苏运升 城市规划专家,上海易托邦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品牌总监
沈林节 法学博士,上海商学院文法学院讲师
蒋红珍 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讲师,法学博士

【关于”我们的城市“论坛】
  城市化是当下中国规模最大的社会工程,牵涉到一代中国人的繁衍生息。在社会转型期,结构转换、机制转轨、利益调整及价值观念差异等引发的连串社会问题使得房价、物价、食品安全、城市危机管理等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关键词。在无数新城隆隆升起之际,到底“什么才是真正进步的、幸福的城市生活”?“我们的城市”系列论坛以“市民*生活*进步”为宗旨,旨在营造一个讨论的空间,为想象和创造新的城市生活各抒己见,为城市生活的进步贡献真诚和理性声音。

罗小茗(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师):非常欢迎各位参加我们的城市论坛,这次我们的题目是民以食为“机”,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中国主流媒体有一个说法: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这个对食品安全这一场危机来说也是适用的,所以我们今天面对食品安全的危机,既把它作为一个危险,也作为一个机遇。

《一个自然农人眼中的食品安全问题》
贾瑞明(自然农人)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为什么做农民?我做农民不是因为食品安全的问题,是想弄明白农村的贫困问题。我突然发现农村缺少年轻人,而且很多农民使用不到技术。如果农民能够使用技术方法使一亩地多创造产值1万元或2万元,那么农村不就好起来了吗?现在没有人做这个事情,我来试一试。
    刚才跟朋友聊天的时候,我们谈到究竟是身体健康重要呢,还是消费更重要?他觉得消费者挺重要,我思考他为什么这么想?前一段时间看了一个片子,谈到英国人到美国推行他的食品健康理念。他到美国一个城市,看到网上报道这个城市肥胖率最高,所以他认为这个城市生活方式最不健康。他想发起一场运动,号召当地人进行饮食的变革,回归传统食品。他在镇上做宣传,他开始选择了一个学校,他向很多学生介绍他们每天吃的脂肪以及他们吃的快餐的制作过程。片中的一个镜头是,他问学生是否会吃鸡头、鸡皮、鸡羽毛?学生回答不吃。他把鸡头、鸡皮、羽毛、鸡头放在绞肉机里面打成肉酱,加上淀粉,放到烤锅上,做成了一个烤肉排,再次问学生会不会吃,所有人都举手说吃,他认为自己对学生的宣传教育失败了。我发现在场有很多年轻人,你们决定了未来。
    我们接受的信息来自于媒体和课本,对很多常识无知。媒体和课本上的信息一定正确吗?这是我在网上搜索“中国农民为什么会穷?”得到的答案是:首先,耕地面积比较小;其次,农民的自私性和反社会性;再次,我们和国际体制不兼容。我看到第三点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农民穷和农村问题是这三个原因导致的。我做农民之前,对土地应该公有还是私有感到困惑?我思考“对一个农民来说一亩地意味着什么”?我认为现在很多对于农村土地私有,农村问题的讨论都是空谈,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本质。我觉得不如自己去实践,一亩土地对农民意味着什么。
    大家认为食品安全问题的根源在于农民缺乏诚信,在于所有生产企业(包括农民)要追求利润,或者整个食品生产环节太长了导致政府无法监管,这些是食品安全问题的根本原因吗?上海的土地价格和水稻收购价格比国内大多数地方高一点,上海的农业补贴也比其他地方高一点。上海的田种两季,一季水稻一季小麦,水稻的亩产1100斤,收获稻谷1千斤(按照一般情况估计),稻谷收购价是1块3角5分/每斤,一亩地的毛收入是1485元。需要支付的成本是插秧费、收割费和化肥。化肥(按照市场价格)平均是5块钱一亩,灌溉费用65元,这些都必须支付。冬天种小麦,小麦亩产700斤,(这算亩产较高的),收购价是9角5分/每斤。水稻和小麦一亩合计毛收入2150元,固定成本830,所有的人工、仓储、工具都不计入成本,加上国家250元补贴,实际到手是1580元。大家知道农民有多少地吗?中国的一户农民农民家庭平均土地是4点几亩。在上海,租地的农户也就2、3亩地,中国其他地方还有一些农民只有几分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农民一年耕种一亩地能赚2千块钱,4亩地的收入一年不到一万块。一家之中孩子要上学,要医疗,还有很多婚丧嫁娶份子钱,这也是很大的开支。因此我明白农民为什么外出打工?农民真的为了追求幸福生活而需选择打工吗?他们靠农业养活不了自己,离开土地是被迫的,农民必须靠打工,否则无法生存。
     农民不仅可以自己种地,可以把土地租给别人做,所以出现了代工农,就是农民租种农民的地。比一个人包一万亩地,然后分租给100个人,收租赚钱。能拿到这么多土地一定有政府关系。另一种情况是农民自己承包100亩或者200亩地种水稻,若在上海,100亩地可以挣5到6万。还有的情况是自己种一些地,然后去做一点别的工作,这样收入好一点,这是极少数。
     以上是用化肥生产农产品的成本和收入,如果按照生态方式做,农民会增加很多人力成本,并且产量下降。农民为什么拼命增加产量呢?因为粮食价格太低了,农民们只能通过增加产量提高自己的收入,所以才要追求亩产1千公斤。实际上种杂交稻不赚钱,杂交稻收购价格非常低,我自己买过一次杂交水稻,确实不怎么样。若按照不用化肥农药的方式种植,亩产600斤水稻或400斤小麦,人均管理5至7亩地,那么稻谷或小麦的收购价要多少钱一斤呢?我问过农民这个问题?上海的农民说要8元,其他的地方便宜一点。也就是说当粮食收购价为6-8元一斤时,农民愿意采用生态农业的种植方式。稻谷的出米率是70%,100斤的稻谷出70斤的米,米的市场价格大概9-10元一斤。我认为出现这么多食品安全的问题,是因为农产品价格太低了。
所以消费者到底愿意吃什么呢?大家习惯了廉价的消费,但是廉价未必有好东西。农民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境地,他也不愿意用农药,农药对他的身体损害很大。我以前种地的时候还没有关注食品安全问题,后来走向食品安全问题,是因为我学习农业技术的时候,农民教我怎么用农药。农药很刺鼻,我不清楚食物上的农药残余量是多少,但是我使用的时候身体一定受伤害。很多人选择自杀用除草剂,喝一口基本上就没救了,可见农药的毒性很大。
     下面我跟大家说一些有关农业的常识。一说农业现代化,大家就联想到机械化。我上学的时候受到的教育是:美国式高度机械化的农业是我们的未来。因为机器价格比人工价格低,加上机械化大生产的产量高,所以农产品价格低。但多年后我才明白,农业现代化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机械化。我自己种地才知道机械化的浪费率非常高,真正的高产是人工创造的。在中国不可能完全依赖农业机械化解决所有人的吃饭问题。在东北平原上可以实现机械化种植,但是在丘陵地区可以实现吗?东北地区的粮食产量能养活全中国的人吗?我种地后发现农民在一块土地上创造的总的产量是最多的,土地有非常高的复种率,一年可种两到三茬,机械化种植只能种两茬。丘陵地带的农民种的是小土地,小块土地机械化操作成本非常高。所以现代化不等于机械化,机械化也不等于高产量,不要被旧有的观念误导。我们无法通过农业机械化种植提高产量,进而解决食品安全问题。因为一个农民养活10个城里人很难,10个农民养活1个城里人就比较容易。种蔬菜成本非常低,一个农民使用除草剂可以管理3-4亩土地,人工除草2亩地很累,所以种地需要很多人。我以前问过美国的农民:“美国机械化那么发达,是否意味着不需要农民了?”他告诉我不是,美国有大量的墨西哥劳动力,他们解决了农民短缺问题。因此实现机械化之后,仍需要人的管理。从事工业和农业的人口数量一定要平衡,不要认为农民可以全部解放出去。
    我想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呢?我们被卷入一个大的系统中,进超市买的东西只能是商家出产的,企业很少能为消费者生产不添加任何添加剂的产品。而一般的消费者没有经济实力消费价格高的有机食品。
城市的发展需要大量的农民工劳动力。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在农民减少的情况下仍要保持粮食产量。若使用农药带来高产,那么粮食价格就低,农民收入就少。若使用生态种植法,加上农业劳动力不足,产量便降低,粮食价格就高。进城务工的农民无法承受高粮价。如果农业现代化能给农民带来实惠,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做农民呢?为什么年轻人不愿意做农民呢?现在农产品不值钱,农民种的东西卖不掉,而城里人又吃不起健康的食品,这是基本事实。
      农村小土地破产的结果是土地鉴定,之后是合并为大农场。大农场生产一定要用除草剂和化肥,消费者健康受到威胁。我虽然做了很多尝试与努力,但是我还没有理顺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想我要创造小农的经济体,能够让自己活下去。我希望生产的产品我自己能吃,然后把多余的产品卖给消费者,大家都受益。
当我们谈城市发展的时候,不要否定小农经济体,小农经济体的存在符合国情。我们国家人这么多,若大家都做城里人,粮食能够吃吗?
    农民作为一个行业来说,它是一个职业,可是常有人认为农民是一个身份。有一些朋友对我说:“我从你身上看到农民他是一个行业,你在做一个职位。”我说对,我必须通过土地养活我,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主持人:非常感谢老贾,我想老贾已经把我们今天讨论的食品安全问题带到了对于城市的思考,甚至带到了对于现代的反思:农业不等于机械化,机械化未必给我们农业或者生产健康食品带来好的结果。接下来我们有请城市规划专家苏运升老师,给我们讲一讲面对食品安全危机,城市该如何自我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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