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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雯雯:香港“新公社”试验
关键词:香港“新公社”试验
香港菜园村,一个有着150户居民的自然村落,因广深港高铁的修建,不得不夷为平地。在知识分子、社运和环保团体的参与下,菜园村开始了一场富有探索意义的重建运动。为什么菜园村得到了如此多人、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关注,让村民们得以保住田园梦呢?“菜园村关注组”中坚分子朱凯迪说出了年轻市民的心声:“香港到底需不需要农业?这其实是全世界的问题。……保住了农业和实体产业,才是让我们安心的基石。”
香港菜园村,一个有着150户居民的自然村落,因广深港高铁的修建,不得不夷为平地。在知识分子、社运和环保团体的参与下,菜园村开始了一场富有探索意义的重建运动。
   记者_胡雯雯     供图_王维仁建筑设计研究室

走出香港上环的工作室大门,王维仁发动了汽车,穿过繁华曲折的街道,再穿过海底隧道,往香港新界一路飞驰而去。写字楼、住宅区、高架桥,先后消失在视野中。公路两旁出现了农田、树林和货仓,然后,是河流和村落。汽车缓慢地驶入一条村道,停下了。“这是我手头一个很特别的规划项目,进行了两年多,现在还在继续。”
 
  2009年圣诞节前夕,香港中环发生了一件极为轰动的事:数千名香港市民包围了位于中环的立法会,要求政府搁置669亿高铁拨款申请。次年的1月中旬,上万市民连续两天在立法会外抗议,但高铁拨款申请还是通过了。
 
  这次抗议的主角,是香港菜园村,一个有着150户居民的自然村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批来自潮汕、闽南地区的移民定居到这儿。政府给他们发了临时耕作牌,盖了临时农舍,这一“临时”,就“临”了大半个世纪。如今菜园村的村民,都是当年的移民和子孙们,世世代代从事着农耕劳作。
 
  然而在2008年11月,头一天还在正常劳动的村民,第二天收到了政府的通知,要他们在2010年搬走,原村则夷为平地,为广深港高铁腾出位子。
 
  广深港高速铁路的香港段,从西九龙总站一直延伸到福田,全程都是隧道。政府选了隧道的中间来兴建紧急救援站和车厂,这里正是菜园村的所在地。
 
  “听到消息的那天,我们简直像被判了死刑,怎么偏偏选上了这里?”村民高婆婆回忆。由于他们并非香港原居民,无法获得政府的重新拨地,也没有权利再建村舍,只能“洗脚上楼”,住进公屋。但是,世世代代的农耕劳作,是他们的生计之源;长期在绿色开阔的乡村生活,也让他们难以适应政府提供的公屋。“这里的邻居都是看着彼此长大变老的,住上了楼,连对门是谁都不知道,别说人了,连猫猫狗狗也要得忧郁症。”
 
  两次抗议活动,被香港各大媒体广泛报道,菜园村也引发了全港市民的关注。学生和环保团体加入了抗议,提出要保护生态;公共知识分子加入了,提倡文化保育;社会运动分子也加入了,为村民的生存选择权大声呼喊。
 
  2010年春节后,协助村民重建的“生态社区营造工作室”召集人、香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助理教授陈允中找到了王维仁,问这位台大城乡所的学长,愿不愿意利用自己的建筑规划经验,为菜园村帮忙。这个时候,旧菜园村的搬迁已成事实。重新买地,另建新村,是村民们最强烈的愿望。
 
  “2010年3月份,我第一次到菜园村,参加他们的一个活动。”由于各种请愿、游行、宣传会、义卖、音乐节活动,那时的菜园村已经相当出名,常有市民和知识分子前来参观。花香、鸟语、溪流清澈、果树成荫……在不少土生土长的港人看来,一个高楼林立的金融都市居然藏有如此的田园风光,简直不可想象。
 
  对这一切,王维仁却不陌生。在美国柏克莱大学念完建筑并工作几年后,他于1994年来到香港工作。从那时开始,王维仁就经常驾车寻访香港的自然村落,还带着学生一起调研做设计。香港哪个角落有这样的村子,他都知道。“以前的香港郊区,散布着很多这种村子。但这十几年来,它们已经消失了大半。”如今他故地重游,见到的只有楼盘、基建工程、新兴城镇。以前招待他吃农家菜的村民们,也搬进了公屋。
 
  为什么菜园村得到了如此多人、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关注,让村民们得以保住田园梦呢?“菜园村关注组”中坚分子朱凯迪说出了年轻市民的心声:“香港到底需不需要农业?这其实是全世界的问题。金融资本主义在不断掠夺耕地,摄取利润。但是在这个金融城市,过于依赖来自周边的食物,这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感到惶恐。保住了农业和实体产业,才是让我们安心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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